“砰!”

門被人從外面粗暴地推開，陶陶像麻袋一樣被人從門外丟了進來。

房門隨即被關上，快得冰璃沫都看不清外面的黑暗裏站著的那道身影究竟是真的還是自己的幻覺。

她強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跑到她身邊，雙腿一軟跌坐在她旁邊。手忙腳亂地扶起她，擔憂道：“ 陶陶你怎麽樣了?”

陶陶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連忙求饒道：“姑姑饒命，姑姑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亂嚼舌根子了……”

她一張口就“哇”地吐了一口鮮血，濺得冰璃沫身上滿是血跡。

冰璃沫嫌棄地猛吸了一口涼氣，腥甜的血腥味讓她作嘔。心底像打翻了調味罐一般，冰璃沫強扯起笑意好讓她不那麽驚恐。

“我要你的命做甚？你別慌，有什麽事慢慢講。”

陶陶淚眼婆娑地擡頭，說道：“魔尊說，如果伺候不好您，那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求求姑姑救救我。我還小，剛剛修成人形，我不想死啊，姑姑……”

冰璃沫聞言，身子更軟了，雙手無力地垂在身旁。他，何時變得這般殘暴了？動不動就拿他人性命來玩笑，這樣真的能快樂嗎？

她迷迷糊糊地想著，自己當年和墨染塵的初遇到如今。最開始她於他不過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可看到她被紫妍等人欺負的時候都會挺身而出。一直以來，他雖高傲冷漠卻不至於視人命如草芥。

她一直以為他只是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內心罷了。

白皙的小手輕輕地撫上自己胸口的位置，嗓子裏嗚嗚咽咽的，想哭卻沒有一絲淚意。

“姑姑，您救救我！”

陶陶抓著她柔弱無骨的腳腕乞求著，就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

這一聲聲姑姑叫得她心都化了，不由得想到子諾，叫她怎麽忍心棄之不顧？

冰璃沫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過神的，又是如何安撫好了陶陶，再是如何譴她去尋來墨染塵。

她只記得自己說了句，若今夜墨染塵不來見她，從今以後便不要再見了。

反正她這般受制於人地活著，多一天少一天都沒多少意義。

陶陶沈思了許久，終究還是惶誠惶恐地去了。

冰璃沫不知道自己何時睡過去的，更不確定墨染塵到底會不會過來，畢竟發生了這麽多事以後，她已經變得徹底看不清他。

若是他不來，自己也是無奈的。在這幽幽魔宮裏，他是她唯一認識的人。可這種感情，絕對不能是依賴。

他到底還是來了，替她解開身上沾滿汙穢的毯子，抱著她沈入氤氳的溫泉裏。

他出乎意料地平靜，眼眸裏沒有半分妄想和欲望。只是靜靜地抱著她，像對待幼兒一般細細地替她清洗去身上的血漬。

她乖乖地窩在他的懷裏，刀削般的下巴抵在他的鎖骨處。似是被溫水泡得很舒服，小小的身子在水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柔軟溫熱的粉唇時不時摩挲著他冰冷的肌膚，冷熱交替，撩得他有些心癢難耐。

他冷笑一聲，腦子裏紛亂如麻，自己何時變得這般飄忽不定？

發了一會兒呆，幽幽鬼火在他眼眸裏幾番明滅以後歸於平靜。

好容易才將她的身子洗凈擦幹，他抱著她躺在偌大的床上。只有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他才可以肆無忌憚地抱著她。

躺在床上還沒一會兒冰璃沫便睜開了雙眸，身下堅硬的手臂圈著她，又冰又冷。

她慌亂地推開他，怒道：“墨染塵誰讓你上我床的！”

身下的手臂收得更緊了，翻身壓在她身上，冷聲道：“不是你派人尋我的嗎？怎麽見到我就這副樣子，欲拒還迎麽？”

冰璃沫壓著嗓子回應道：“是我派人尋你來的，可我不想這般跟你講話。”

這個樣子實在暧昧得很，她有些不適應。他的胸膛靠得那麽近，咫尺間都是彼此的溫度，在粉色的光線下，她早已失去思考的能力。

“但是我想！”墨染塵不由分說地湊近她，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細膩的脖子上：“現在這裏，我說了算。”

“你……”冰璃沫抗拒地推了推他的肩膀，現在的她依舊沒什麽力氣，被這麽一撩更加柔軟了，所以並沒有推開他。

他們有過數次肌膚之親，但是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放松而又陌生。

“我什麽？”墨染塵耐著性子問道。

他很想知道，這個害自己茶不思飯不想，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可以迷失他的小人兒到底要跟他說什麽。

如果她說要走，那他立馬就放了她。如果她說要仙界各派無恙 那他就立刻收回戰書。如果她要緣千言……

墨染塵沈默了，如果真是這樣，他也會答應的吧？

畢竟到了現在，他依舊希望她能幸福快樂。

“你……可曾見過我手中的面具？”她不知怎地腦子裏就閃過了這個，原本想問他到底為何會變成這樣，為何要對仙界各派下戰書，統統都在他灼熱的目光下化為灰燼。

墨染塵的臉色驟然變冷，連那一絲絲冷笑也化為冷漠。

原來她心裏竟然還掛念著另一個男人。

緣千言便罷了，她與他從小一起長大，他如兄如父。所以他可以理解，心底也是服氣的。

可是東方祈淵呢？他何德何能得到她的青睞？就連死後，一張面具也要讓她牽腸掛肚！

擡起沙包似的鐵拳，沈沈地打在她身下的軟枕上。拳風淩厲，驚得冰璃沫以為自己的腦袋都要被震裂了。

她不知他何來的怒氣，壯著膽子歷聲道：“你發的什麽火？東方已經死了就連面具也不讓我留著嗎？”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從衛菱兒手中奪回來的，東方唯一留下的東西。

他看著冰璃沫純潔無暇又蒼白的小臉，真的很想狠狠的將她撕碎，可是，又真的好舍不得。

她這般純情又絕情，對所有人都可以展現出自己的善意。獨獨對他，一次又一次地推開，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又一次次地給他期待，再落空……

現實與夢境不斷交織，墨染塵突然笑了起來。俯身含住她柔軟的唇。將全部情緒都化在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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